丹的故事
47岁的丹·麦克艾维曾经是一个企业转型专家,后来又成了计算机科学家。自从顶级的计算机制造商贝塔公司辞职之后,他就面临着一个新任务:实现自己的转型。作为一个年轻人,丹很清楚想要过上更美好的生活,就需要努力工作并接受良好的教育。因此他坚持不懈,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成功,直到有一天他开始自问,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动力去努力,自己为此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说起来真是令人难过,”他后来反思道:“我对每次成功的唯一的反应就是,其实我本该做得更好。”
丹曾经参加了美国陆军,并通过夜校的学习获得了历史学的学士学位。在获得计算机科学硕士学位之后,他又去京都大学学习微处理器设计,并最终获得了工程博士学位。之后,他又和松下电器共同创立了一个合资企业,开发太阳能计算机。虽然该企业的年收入后来增至6000万美元,但最终还是倒闭了。于是,丹回到美国通用数据公司,担任硬件开发副总。但是他在职期间,该公司失去了市场领军的位置。后来,丹去了贝塔,管理着公司数十亿美元的台式电脑生意,而后又去了问题重重的便携式电脑部门,对部门进行转型。
作为便携式电脑部门的负责人,丹将年营业收入从不到10亿美元做到了超过50亿美元,并因此大受褒奖。然而那个公司后来被分裂成两个独立的企业,他的职责也被重新划分。
个人电脑业务不再需要我了,于是我打算辞职。但我跟心理咨询师咨询之后,他让我知道,自己需要坚持下去并且把它做好。他说,我非常需要在商界获得一次大的“成功”。我曾经是一个优秀的的芯片设计师,但我刚进的那家公司却倒闭了。我带着远大的梦想来到通用数据公司,但公司却拒绝改变。
丹在贝塔坚持做了下去,同时开始考虑一个转型计划。
这是个人成长和转型过程的一部分。我在贝塔做了大量的心理评估测试,发现大部分测试结果都是废话。即使有一些有用的东西,我也会直接忽略,因为我已经相当成功了。我因为自己的冷酷无情和傲慢受到了报应。我的反应总是这样的,“好吧,去尝试,然后再看结果”。有一天,我参加了一个叫“拥抱大树”的课程。那次体验真的是太棒了。我被要求写出我的个人理想。我写道:我想实现个人的成长,并且在享受陪伴我的孩子的同时,在贝塔启动一个商业计划。接着,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在用工作来逃避不和谐的婚姻。于是我决定,不能仅仅因为自己婚姻的不幸而忽略孩子。我的生活节奏变得飞快,这样我才能暂时保持平衡,才能让自己暂时不必考虑婚姻问题。
在贝塔,我已经赚到了远远超过我所需要的钱,但我还是给了自己一些继续做下去的理由。“我要养家糊口。”我对自己说道。我仍然把自己当作参军时的自己。我害怕一旦我的生命里不再有“公司”这个概念,就会觉得空虚。在贝塔公司,我每天都会拿到一个日程表,上面有当日的行程安排。如果我把时间表上的所有事情都完成了,那天就是个好日子。而那些完成的事情你一定不会感兴趣去问。既然我已决定离开,就不得不自己想办法去寻找下一步做什么。
丹提前一年就告知公司自己会辞职,以便给自己多点时间来找到一个顶替者。作为一个即将离任的员工,他很快就失去了在业内的名声,并且开始受到排挤。他多次深刻地意识到他之所以能感觉到自己的价值,都是依赖于自己的头衔,于是他开始思考“如果没有这个头衔,我会是谁”这个开放性的问题。
他开始回忆,自己去年在贝塔研究组织变革,那是一个他可以提供自己的经验并从中学习的领域。但每个人都劝他不要考第二个博士学位,而是建议他到商学院去兼职任教,那里需要经验丰富的高管去给学生传授管理的实际经验。他在网络上研究这些项目,这促使他想去组建一个由学者和商界人士组成的团队,去教授领导力课程。仅仅一个冷不防的电话,就使得他在一家著名的商学院做起了兼职教学和课程开发的工作。
这似乎是一种理想的转型办法。丹曾经一直想做教学。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花更多时间陪伴孩子,因此他选择做灵活的兼职工作。在此期间,他还有时间去给他的女儿们当足球教练,以及作为“父亲”应当履行而尚未履行的职责。即使到了那个时候,他仍然怀疑自己的动机。
我纠结于我是谁。我不知道来到名牌商学院是不是大致符合我的价值观。有一个“大我”——我想要成为的人和一个“小我”——需要支持来实现转型的自己,小我问道:“妈妈如果知道我做了一名教授会说些什么呢?”
他努力想明白自己的动力。“为什么我仍然觉得有必要做得更多?有强迫症的工作狂不是健康的。我不喜欢被一种未知力量推动的感觉。我想要找到它的根源。为什么我总是在为一些事情疲于奔命却不能做回自己?”在生活节奏放缓之后,他开始有时间思考童年生活对他职业生涯带来的影响。“我意识到,40%的同学像我一样,在嗜酒的家庭中长大。我们过于争强好胜,总是试图做得更多。我们永远不会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好了。”
丹越是想弄清自己的动力在哪里,就越是想努力去理解作为一个酒鬼父亲的孩子,自己到底继承了父辈的什么特点。
我来到戒酒协会,希望有人能帮我解开在成长的重要阶段,酗酒的父亲会对自己带来何种影响的困惑。我很惊讶地发现这明明就是问题的根源,而我之前却没有发现。可能是因为之前我还没准备好,或者当时我没有听进去。之前我深信,“自己具有控制力,并且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宇宙之上”,以至于自己不知道世间居然还有信仰这种东西。也因此,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理解一些生活的基本信条。当然,我现在开始理解了,这真的非常令人兴奋。一旦你开始探索和发现,就不能回头了。谁会想过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当丹开始反省自己的人生时,也在尝试帮助高管更清楚地认识自我。“在课堂上,我用自己的三个具体的例子和商界人士讨论他们原本不愿公开讨论的情绪问题:
第一是,尽管客观来说我已经很成功了,但是当一部分业务被别人分走时,我仍然很有挫败感;
第二是,当我试图平衡家庭和事业的时候所面临的困难;
第三个则是我的经历、自我价值与地位、头衔的关系。”作为思考过程的一部分,丹还决定写一写关于他的转型。“我不知道是否会对别人有价值,因为那只是我的个人经历。我是为了帮助别人才写这个的,至于效果怎样要等写完才知道。”
大约在丹离开贝塔公司的一年半以后,一个颇具吸引力的机会降临了,这使得他重新开始考虑做一份长期稳定的工作。这个工作机会的到来是一个诱因,这使他不得不开始思考“我的余生到底想要做点什么”之类的更大的问题。这是一次机会,一次成为拥有令人兴奋的技术和巨大潜力的公司CEO的机会。
我感到非常兴奋,因为这个公司所需要的正是我最擅长的,但做这个工作需要大量的时间。我仍然想自己创立一个非常成功的公司。但经过了短暂的思考,我果断地做了决定。我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做好一对11岁的双胞胎的家长。这两个孩子和她们母亲的关系自从我们离婚以后就一直反复无常,所以我必须成为她们坚强的后盾。在做决定的过程中,我跟我的孩子们的辅导员和退休的老领导进行了沟通。和老领导的谈话扑灭了我曾经的幻想,那就是我曾以为,如果我建立一个强大的团队,我就可能达到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并且把我每周的工作时间缩减到40~50个小时。那真的不太可能。当我思考应该怎样做才不会遗憾的时候,我意识到我宁愿错失建立一个伟大公司的机会,也不愿意错过看着我的孩子们变成一个坚强、健康的人的成长过程。
所以,我很高兴自己顺利地“通过了考验”。我坚信,在我们的人生中,我们会从各种各样的自己选择或被迫学习的课程中学到很多东西。在我离开贝塔之后,我明白了,自己需要通过取得成就和成功来获取外界的认可,同时会无法平衡自己的生活。虽然我很愿意再次去做一个执行总裁,而且我真的相信我可以干得不错,但是代价太大,并不值得。